虚弱的沈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只得尽力地跟紧了师父的步伐。眼前的景象凌乱地闪过，她还未记清楚路，便已经被师红叶拽进了书房。
沈念早已没了反抗的力气，并且面对这位新师父也没什么戒心，于是师红叶便像是拎着只小鸡仔一样，只轻轻一推便将她按坐在书房里的罗汉床上。
就在沈念仍是一头雾水的时候，师红叶已捏起沈念的手腕，凝神静气地为她号脉。
不一会儿，师红叶便微微蹙着眉头，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：“灵力竟然强行冲破过灵脉，奇经八脉皆有受损的迹象。”
这些熟悉的词语被沈念的耳朵捕捉，然而连成师红叶所说的句子，她却有些听不明白了。茫然地望着给自己号脉的师父，沈念的口中忍不住吐出个疑问：“啊？”
师红叶这才抬起头，略带下三白的眼神不自觉透露着股阴冷，盯得沈念心里发慌：“你能识灵了么？”
沈念意识到这句话是在问自己，连忙郑重地回应：“嗯。”
师红叶继续问：“会御灵么？”
沈念原本想回答个“不”字，但与恶狼交手的画面蓦然闪过她的脑海，她迟疑了一下，弱弱地回了句：“……我，应该是不会……”
师红叶听了，疑惑地问：“不会便是不会，什么叫‘应该是’？”
言简意赅的发问迅速抽丝剥茧，将沈念逼得根本来不及思考和掩饰。她小心翼翼地喘着气，有些不愿意回忆那晚的经过，两片有些发白的薄唇，微抖着轻轻启开：“回先生，我爹还没来得及教我御灵，就失踪了……出事那天，我逃进过一片林子，在里面遇到了一头狼，那头狼要扑我，然后，然后，我把它给杀了……”
师红叶的呼吸也暂停了片刻：“怎么杀的？”
沈念慌乱地眨了眨眼睛，纤长的睫毛半掩着目光中残留的恐惧：“……我好像是，把它的灵体，逼出了体外……”
师红叶双目微睁，心中顿时方寸大乱。她捏着沈念的那只手，像受了巨大的刺激般，忽的松开了。
然而，成年人的震惊是含蓄内敛的，尤其对于身经百战的师红叶来说，隐藏这点情绪的波动是得心应手的事。她低着头挪了挪身子，深深地吐了口气，这动作在沈念的眼中，不过是她老人家活动了下身体的样子。
而她再次看向沈念的时候，目光中的波澜，已经尽数平复下来：“你受苦了，小小年纪便孤身打败了一头狼，不容易。”
话虽说的平淡，在沈念听来却尤为珍贵。这句安慰，仿佛瞬间拉近了师徒两人的距离。
方才在讲坛下望着这位新师父，沈念其实同其他的弟子一样，都有些惧怕她威严的气势，也没多奢望与这位严师能够有贴近的机会。在捧起那件暗黄的学服的时候，她早已无数次做好了要吃苦的准备。
理解和关怀来的太快，让沈念也乱了方寸。父亲失踪，与恶狼一战之后，便再也没有人能够与她分享这段骇人的经历，明白她的所见和痛苦，剩下的只有无处诉说的寂凉。面对着拥有同样天赋和能力的师父，她像是找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亲人。
小小的年纪还学不会太好地隐藏自己的内心，沈念虽然极力忍着，还是没能阻挡眼泪涌上眼眶。她充满感恩地望着师红叶，眼角无辜地稍稍垂着，氤氲着湿气的桃花眼清纯中暗含媚色，鼻头还扫了点红晕，无意却又生动地传递着楚楚可怜。
长得讨喜在某些时刻还真是能起到特别的作用，一向铁石心肠的师红叶，面对这样一张稚嫩可人的脸，也忍不住怜惜起来。
然而理智毕竟还是站上风的，师红叶并未做再多亲近的举动，而是依着自己原本的节奏，向这个误打误撞闯入灵力世界的孩子，简单扼要地阐明了一些实情：“孤身遇上头狼，凶险无比，也许是情急之下，你无意中强行使用灵术，导致灵力冲破了灵脉，损伤了你的经脉。寻常大夫是看不出症状来的，但是你的身子骨太弱，已经支撑不住经脉的损伤，你若再晚来国都几日，有可能就交待在路上了。”
一番打击降下来，令沈念慌得厉害，豆大的泪水兜在她睫毛的根部，晃悠着不敢掉下来：“那、那先生，我还有救么……”
师红叶自知是吓到了眼前这孩子，连忙打断了她：“有我在没事的。只不过——”